住家保姆发烧死亡

家属索赔158万元被驳回

上海奉贤法院日前审理了一起这样的案件，住家保姆发烧后抢救无效死亡，家属将雇主及护工平台告上法庭，要求赔偿158万元，其诉请被驳回。

华阿姨入驻某互联网护工平台后，被介绍到黎某父母家中，负责照顾脑萎缩的一对老人。

去年7月的一天早晨，华阿姨在黎某父母家发高烧，自行用药无果。上午10点左右，她在微信群里联系老人的儿子黎某等，告知自己发烧。黎某妻子回复微信，认为华阿姨身体无法胜任工作要求换人，之后黎某家人将阿姨发烧告知平台。期间，黎某母亲多次提醒华阿姨去就医，华阿姨走出房间想照顾老人，黎某母亲还将其扶回房休息。

中午左右，黎某及家人、平台员工先后到达现场，下午1点多，发现华阿姨已昏迷后拨打120。送医后，华阿姨抢救无效死亡，死因是发热引起的急性呼吸衰竭。

华阿姨家属认为，黎某一方和护工平台都未及时施救，导致华阿姨死亡，要求平台赔偿100万元、黎某赔偿58万元。

法院判决：驳回原告全部诉请，雇主黎某自愿补偿原告1万元。

案件核心：劳务关系≠劳动关系

奉贤法院经审理认为，护工平台是促成交易的中介方，不应承担雇主责任；华阿姨的工作内容和过程受黎某指挥，报酬由黎某直接支付，雇主是黎某，双方构成劳务关系。根据民法典相关规定，提供劳务一方因劳务受到损害的，根据双方各自的过错承担相应责任。

那么，华阿姨的离世是因提供劳务造成的吗？雇主一方又是否存在过错？

奉贤法院柘林法庭副庭长

张慧：

从工作环境来说，雇主提供了带有空调的房间；从工作的任务来说，华阿姨照顾两位老人没有超过合同约定的范围；她告知发烧后，雇主及时发现了病情比较严重，拨打了120，并没有延误治疗。而且华阿姨本身也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，完全可以判断自己的身体情况，雇主从来没有阻止过她就医，一般的雇主也不可能意识到发烧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，所以法院认为雇主已尽到了提醒注意、及时救助的义务，不存在过错。据此，法院作出了上述驳回的判决。

这个案件中最关键的一点是，保姆和雇主之间是“劳务关系”，而不是有着严格人身依附关系的“劳动关系”。在“劳动关系”中，劳动者在工作岗位上遭遇的伤害，哪怕是因为自身过错而引发伤害，仍然能享受到工伤待遇。而在“劳务关系”中，提供劳务一方因劳务受到损害的，根据双方各自的过错承担相应责任。

可见，“劳务关系”和“劳动关系”一字之差，双方的权利义务却相差巨大。

保姆等劳动者权益如何保障？

关于“住家保姆”“钟点工”服务的法律定性，之前也有过争议。早期曾有法院将之定性为“雇佣关系”，那么东家要承担“雇主责任”，就要对保姆在工作岗位上的生死负责、“安全生产”负责。但这样一来，对于一般家庭来说，再家大业大，也是断然不敢请保姆的，因为这后面的法律风险过大了。

之后法律对保姆工作的定性也做了改变，目前一般将之定性为“劳务关系”，而非“劳动关系”。对于保姆的东家来说，的确规避了风险，但是这也意味着需要由保姆一方承担更多的风险——包括

像华阿姨这样的保姆属于相对弱势群体，且多为进城务工人员。数据显示，我国家政服务从业人员已达3000万人，约有90％的人员来自农村地区。随着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、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、三孩生育政策实施等，家政行业迎来更大机遇。据统计当前的市场仍然有3000万人的缺口。这个行业在吸纳就业、解决民生问题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。

几千万从业人员，这个群体的劳动者权益如何保障？

去年，商务部等14部门印发了《家政兴农行动计划（2021-2025年）》，关于提升职业保障水平提到：研究推进家政领域平台灵活就业人员职业伤害权益保障工作；引导家政平台企业积极购买相关商业保险，利用规模优势降低保费成本；鼓励有条件的地方为外出从事家政服务的脱贫人员购买意外伤害险、健康险等商业保险；推动各地采取多种方式改善家政从业人员居住条件。

不少专家认为，未来可行的解决之道在于，推出带有公益性质的保姆意外伤害保险，由各方来分摊其中的风险。张慧法官也提到，雇主可以通过购买雇主责任险等方式来分摊自身风险。